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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第2页/共2页)

bsp;“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瘦了。”

谭叙深的声音因为脱水而变得干哑。

“好,再见。”

闻烟出神地望着金鱼缸,挂断了电话。

晚安,对于闻烟来说是个很温情又很暧昧的词,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再见吧。

而聪明的女孩儿似乎忘了,往往在意,才会变得刻意。

两人之间相隔千里万里,有些情绪变淡了,而又有些感情却变得无比深刻。

挂断之后,谭叙深就翻出了Bruce的电话,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有时候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比如在周五的晚上为她订一束玫瑰,在她饿的时候帮她点一份草莓蛋糕。

所以他不能不知道闻烟的住址,这种虚无的飘渺,谭叙深很不喜欢。

但找到Bruce的电话,谭叙深正准备拨过去,忽然想到Evens的精英学院还没有开始上班。

信息还没有登记,现在查的难度比较大。

思忖了片刻,谭叙深放下了手机。

——

闻烟已经上了一周的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变得规律起来。

Evens学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院,本质还是工作,而且是高强度的工作。

里面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往上经验丰富的同事,在先前的公司已经有所业绩,以后也会是各个分部的管理层。

在这里,闻烟年龄是最小的。

虽然闻烟很聪明,但这里没有愚笨的人,能来这里的都是佼佼者,所以她不断充实自己,努力缩短和别人的差距。

而这天晚上,谭叙深拨了Bruce的电话。

“就是这个女孩儿吗?

我的副总。”

每个在大中华区当老大的外国人,中文都不会太差,Bruce看着邮件里闻烟的信息玩笑道。

“谢谢。”

拿到了闻烟的住址,谭叙深笑了笑。

在社会的关系网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结节,谭叙深有无数种方法找到闻烟的住址,而通过Bruce,是最近的。

因为他去德国的那年,Bruce刚从Evens跳槽到FA。

“总部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过去?”

Bruce刚下班,乘电梯来到了地下车库。

“这段时间不行,我爸生病了。”

谭叙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人在每个方面都精通,以前谭叙深对他爸的病没有概念,而经过这几天查资料,和医生沟通,以及拜访谭父以前同事的家属,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让谭叙深越来越心惊。

确实像赵医生说的那样,没有那么遭,但也远远没有那么乐观。

“怎么回事?

严重吗?”

Bruce系上安全带。

“还好。”

谭叙深没有细说。

“我明天下班了过去看看,地址发我。”

Bruce启动车子。

“不用麻烦了。”

谭叙深知道他忙。

“没事,明天不忙。”

Bruce开着车渐渐汇入主干道,而事实上,就算明天的会堆满了,Bruce也会推掉去看谭父。

谭叙深没再拒绝,将地址告诉了他。

“Jarod,我还得说一句。”

红绿灯路口,Bruce停了。

“你说。”

谭叙深在住院部的楼梯间,很安静。

“你不能因为那个女孩儿去Evens,我不会放你走。”

这段时间,Bruce一直担心这件事,索性和他挑明了。

以前Bruce相信谭叙深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他因为感情都要辞职了,Bruce不知道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

谭叙深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听到没有?”

久久没听到谭叙深答应,Bruce很心虚,也很不安。

虽然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在那个位置上游刃有余的人,真的不多。

对于Bruce来说,谭叙深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两人磨合的很好,这样的人作为合作伙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作为竞争对手,就很棘手。

“好。”

谭叙深应下。

他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因为谭叙深不想干涉闻烟的工作,她是个独立的个体,谭叙深可以把所有的经验教给她,但比起做她的上司,他更想看她一点一点成长。

听见谭叙深答应,Bruce才放下心,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

谭叙深不仅要照顾爸妈,有些亲戚朋友和同事听说谭父病了,也都纷纷过来探望,谭叙深有时候得陪着吃个饭,每天都累得分身乏术。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谭叙深还是没有抽出时间去德国,但他会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却不会忘了打电话给闻烟。

就算有时候没打通,但每天的“晚安”一定如期而至。

中午和医生一起吃了个饭,谭叙深回到病房,发现叶漫和易阳来了。

但看到谭叙深易阳就哭了。

“爸爸是个大坏蛋,他不让我来看爷爷……”易阳脱了鞋爬到床上,在谭德林怀里躺着,但还在偷偷看谭叙深。

“那今天晚上和爷爷住下好不好?”

由于造血功能障碍,谭德琳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小孩子你让他住医院干什么?”

易阳还没说话,江淑因就拒绝了。

“小孩子怎么不能住医院了,你们大人就会欺负小孩儿!”

易阳黑亮的眼睛饱含泪水,委屈极了。

“易阳,不礼貌了。”

叶漫冷下脸,沉沉地看着易阳。

而随着叶漫一喊,易阳更委屈了,嘴角耷拉着,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出来。

“阳阳乖,阳阳不哭了,来奶奶抱。”

看见易阳哭了,江淑因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他,“因为医院有细菌,对身体不好,怕阳阳生病才不让你住的知道吗?”

易阳一抽一抽的,根本听不到江淑因的解释,但模糊的视线中,视线还是不自觉得往谭叙深的方向飘。

看着他闹了一会儿,谭叙深走到江淑因身边,从她怀里接过了易阳。

“多大了还哭。”

谭叙深抱着易阳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易阳望着谭叙深,撇了撇嘴,眼里的泪根本停不下来。

“不要哭了。”

谭叙深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张纸巾,为易阳擦着泪。

“大骗子,说好了过几天就去看我的……”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原来是觉得被谭叙深冷落了。

以前想让谭叙深抱抱,易阳会撒娇,很懂事乖巧,但现在竟然敢直接指责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

“爸爸最近忙。”

谭叙深抱着易阳,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你不是爸爸,你太丑了。”

易阳摸着谭叙深下巴的胡茬。

谭叙深也摸了摸下巴,今天早上起来准备刮的时候,被一个电话突然叫到了医院。

“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去找闻烟姐姐了。”

被谭叙深抱着,易阳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很好哄。

但易阳的话说完,几个人都愣住了,叶漫削着苹果,一圈圈的果皮忽然断了。

与爱情无关,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谁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和自己曾经相爱的男人、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没有。”

谭叙深轻轻捏了捏易阳的鼻子。

“闻烟姐姐已经告诉我了。”

易阳嘟着嘴巴。

“打电话了?”

谭叙深愣了愣。

“嗯,我以为你藏在箱子里了,然后闻烟姐姐打开箱子,没有。”

易阳昨天上午打的电话,而闻烟那里是凌晨四点。

他不懂时差,但闻烟还是陪他聊了很久。

谭叙深无奈地笑了,抱着易阳轻轻蹭了蹭。

真的很想她。

“漫漫最近在做什么?”

江淑因怕叶漫不舒服,岔开了话题。

“最近工作比较自由,陪我爸妈到处转转。”

叶漫笑了笑,将苹果切成丁放在果盘里,放到谭父面前,“您吃点?”

“漫漫还是这么贴心。”

谭德林半坐半躺在床上,笑着接来果盘。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江淑因看着叶漫说。

“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我姑姑在家里,要一起吃个饭。”

叶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吧,明天我还过来。”

“都可以,不耽误你的事就行。”

这段时间,江淑因明显老了很多。

叶漫和谭父谭母在床边聊天,沙发上,易阳趴在谭叙深耳边说着悄悄话。

过了两个小时,叶漫要走了,谭叙深送她到门外。

“明天我过来,你回去休息两天吧。”

叶漫偏头,他脸上全是倦色。

“没事,晚上有我妈陪着。”

谭叙深没多说什么。

去往电梯间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但很快又没了话题。

望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叶漫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不论是和她,还是以后的谁,如果你们要孩子……我希望能问下易阳的意见。”

叶漫扭头看着谭叙深,神情复杂。

以前她还会问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但从他拒绝复婚,叶漫就明白了。

这个要求似乎不太合理,但作为一个妈妈,她想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下颔的线条棱角分明,谭叙深眼底黑沉沉的,带着浓重的苦涩。

“你已经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了,我不会再为你生孩子。”

每个字都像被刀镌刻在心脏,谭叙深疼得没有办法逃避,那个孩子是闻烟的伤,也是谭叙深的疤。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一个长得像他们的孩子。

而她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有些事错过,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拥有。

“到了。”

望着打开的电梯门,谭叙深提醒她。

“……抱歉。”

叶漫抿了抿嘴唇,转身走进了电梯。

望着电梯的数字缓缓下行,谭叙深没有回病房,而是乘着另一部电梯也下了楼,抽了几根烟。

——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有几天就是情人节和除夕。

谭叙深还是没有来德国。

不得不承认,闻烟最初是有期待的,当然,她也理解他家里的情况走不开。

但当一个女孩儿开始理解,就是男人又一个悲剧的开始。

下班回到家,闻烟正泡着热水澡,她计划春节休几天假回家待一段时间,但正看着机票,忽然接到了妈妈的视频。

闻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所以国内现在是凌晨三点。

“怎么还没睡?”

闻烟躺在浴缸里,脸上还敷着面膜。

“想等你下班和你说会儿话,等着等着就不困了。”

林瑜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说什么你发消息给我就好,别这么晚睡了,对身体不好。”

闻烟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皱着秀眉。

“好,知道了。”

嘴上应着好,林瑜笑了笑,刚才有些困,但看到女儿瞬间就不困了,“是不是瘦了?”

“没有,还胖了两斤。”

闻烟扯了扯脸上的肉,“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你看我这记性。”

林瑜拍了拍自己头,把屏幕离近了些,“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今天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刚去没多久就不要折腾了,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过去,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

闻烟举着手机有些僵硬,她不明白刹那间的失落是因为什么。

“……好。”

闻烟脸上的异常一闪而逝,她看着屏幕笑了,“带你们参观我的小窝。”

“看过多少遍都记住了,”林瑜打了个哈欠,“那妈妈也不打扰你了,洗完澡快睡吧。”

“好,晚安,快去睡吧。”

闻烟朝屏幕挥了挥手。

挂了电话,闻烟久久缓不过神,有些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当初在机场那个转身。

无论如何挣扎,而现实中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可能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

——

不像以前在A市似的用工作麻痹自己,工作累了,闻烟就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喝点酒,还捡起了很喜欢的马术和舞蹈。

她尽量把谭叙深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和他吵架,也不再接他的电话,也不接易阳的电话,为自己营造一个全新的、没有谭叙深的生活。

当然,也不拒绝别人的示好。

周五下班,天已经完全黑了,还飘着雪花,有些冷。

闻烟缓缓走出大厦,出神地望着黑沉的天空。

下雪了,很美。

过了几秒,她微微向四周环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黑色的风衣夹杂着风雪,修长的身躯被暖黄的灯光拉长了影子,正向她缓步走来。

闻烟笑了笑,眨眼间,男人就到了跟前。

“累了吗?”

男人的深蓝色衬衣从腕骨露出来,而一开口,却是纯正的德语。

深邃的眼窝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很漂亮,是一个英俊的德国男人。

“不累。”

闻烟轻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上前为她系好围巾,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闻烟不自觉地想往后躲,但还是坚持着没躲开。

去往订好的餐厅,闻烟坐在副驾驶上出神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模糊的光点和画面,有种朦胧又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这个男人,是闻烟在朋友的饭局中认识的,第一眼,就被他的衣着吸引去了视线,得体的西装和衬衣,虽然公司里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打扮,但他却给闻烟一种独特又熟悉的感觉。

成年人擅长隐藏情绪,有时候又不喜欢隐藏情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这是他们第三次吃饭,闻烟答应了。

上车的时候会为她系好安全带,下车的时候会为她打开车门,吃饭时为她将牛排切成小块,为她倒酒,为她擦掉嘴角的酱汁……

很绅士,亲昵的动作也不失分寸,明明是同龄人,却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

闻烟问他平日里喜欢什么,他说攀岩、健身、工作。

闻烟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不喜欢吃甜的。

闻烟问他喜不喜欢去游乐场,他说那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但可以陪她去。

闻烟笑了笑,最后桌子上那份甜品全被她吃了。

灯光华丽的餐厅,两个人临窗而坐,闻烟还是那种感觉,轻飘飘的不真切感,画面朦胧得仿佛一直身处梦中,她甚至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脸长什么样子,只被他举手投足间碗骨露出的衬衣吸引。

“后天有空吗?

新上映了一个电影。”

男人的蓝色眼眸让人沉迷。

“不好意思,有点事。”

闻烟轻笑。

后天是情人节,成年人,点到为止。

闻烟望着窗外,侧脸在玻璃窗上投下浅浅的影,街角的树木在灯光中投下斑驳的影,房屋在地面投下影子,行人的影子也被拉的越来越长。

这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影子吧。

第一次见面,闻烟被他吸引。

第二次见面,闻烟对他有所了解。

第三次见面,闻烟明白了,这不是谭叙深。

晚饭后,闻烟坚持没有让他送,坐在出租车上,她再次望着窗外的夜景,那种朦胧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了。

女孩儿无神地望着,车窗里的影子缓缓扬了一分苦笑。

回到家,闻烟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潜在水底,黑长的头发在水里飘荡波动。

大半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想着忘掉谭叙深,尝试和其他男人重新开始。

然而第一次,闻烟明白了谭叙深给她留下的痛有多么深刻,她忘不掉。

第二次,没那么痛了,但闻烟竟然情不自禁地在那些人身上找谭叙深的影子,她还是忘不掉。

真的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吗?

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旁边的手机始终安静,这是闻烟第4天不接他的电话,而今天,他再也没有打过来。

望着氤氲的水汽,闻烟的眼底有些不悲不喜的暗淡,她起身从浴缸里出去,身体带起一阵水花。

但刚围上浴巾,闻烟忽然听到门铃的响了。

这个时间,她心里不自觉地生起几分警惕,原本想换好睡衣再出去,但门铃却响了一声又一声。

闻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猫眼往外看,但她的目光忽然呆滞了。

哦,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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