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仅仅只是在太宰治行动不便时帮他顶班的那一个月里，这样的求饶与求救里见失便经历了不下十次，更别说是半年后的现在了。

因为生命在里见失的眼里，已经不再为生命，而是和所有的东西一样，没有不同。只要太宰治愿意下命，他甚至可以面无表情的为他杀掉和他交好的中原中也或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一丝动容。

这种近乎泯灭人性的服从性，是刻在里见失骨子里，像呼吸一样对世界理所当然的认知。

可是现在……

在没有太宰治的命令的前提下，里见失却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救人的想法。

不是因为被芥川银的哀求打动。

而是因为他忽然想这么做。

“医院在那？”

里见失蹲下身，阻止了芥川银继续磕头的动作。

“医院？”

芥川银听到里见失的声音，欣喜的抬起头。

贫民窑没有医院这种东西，但他们有赤脚医生。

“这边！”

芥川银艰难地抱起芥川龙之介，里失见状，主动上前帮忙。

“给我吧。”

“谢谢你，大哥哥！”

芥川银感激的朝里见失道了一声谢，然后不顾还在渗血的额头，在前面一路小跑为里见失带路。

傍晚时分。

在将芥川龙之介送到贫民窟的赤脚医生那里之后，里见失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来到了那家位于擂钵街内围贩卖廉价汽水和糯米团子的杂货铺。

大概是因为今天拾荒收获不错，杂货铺前挤着很多生活在擂钵街的孩子。

他们看着衣着整洁干净，明显不属于擂钵街这个贫民窟的里见失，警惕的从周围拿起了所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防身。

在失去羊之王中原中也的庇护后，这些生活在前「羊」组织领地里的孩子们，再次恢复到了没有中原中也时，如野犬般的生活。

可怜吗？

不过是自作自受。

里见失可不管这些孩子怎么看他，直径走到了杂货铺前，问老板要了两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糯米团子。

“哎呀，抹茶味的没有了。”

慈祥的老板苦恼的看着面前所剩无视的食盒，对里见失说道：“这位小哥你要不要换一个？”

里见失扫视了一眼老板面前装有糯米团的食盒，指了指角落中的粉色团子，道：“那就给我两个粉色的吧。”

“好。”

老板麻利地给里见失包了两个粉色的糯米团子。

“给。”

“谢谢。”

里见失向老板道了一声谢，然后直接在杂货铺前拆开了其中一个的包装，小小的咬了一口。

很香。

很软。

也很甜。

就和他第一次吃时那样，味道很好。

只可惜，却和里见失在路边买的冰淇淋一样，让他没法再吃下去第二口。

很奇怪，明明味道和第一次吃的时候并没有两样。

里见失抬起头，看向了天边缓缓落下的太阳。

一种莫名的空茫感忽然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该回去了……

里见失低下头，纠结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被他咬过一口的糯米团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一口塞到了嘴里。

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便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可惜没过多久，就被里见失全部吐了出来。

很好吃，但是不适合他。

里见失用袖子擦了擦嘴，转身被背对着渐渐落下的太阳，慢慢地往回港口黑手党的方向走去。

灯火辉煌的大街上，步履冲冲的行人，一个个的与他擦肩而过。

里见失停下脚步，站在了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大楼前。

正门的第一级阶梯上，穿着西装的太宰治正和门口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吩咐着什么。

太宰治自然看见了站在下面的里见失，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里见失今天去了那里，怎么天黑了才回来，而是等里见失从下面走上来之后，才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里见失点了点头，沉默地经过太宰治。

只不过，在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从旁边递到了太宰治面前。

“你还真是喜欢粉色的东西啊。”

太宰治挑了挑眉，并没有拒绝。

原来里见失递给太宰治的东西，正是他从擂钵街买来的两个粉色糯米团子中剩下的那个。

“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带点其他吃的。”太宰治一边吃着里见失给他的从擂钵街买来的糯米团子，一边随口说道：“正好晚上可以当夜宵。”

里见失只是点了点头，出奇的没有开口回复太宰治。

因为他觉得，可能没有下次了。

就像这个世界很好。

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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