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白哥,别这么说,我俩就是看不惯他们那装b的样儿!噢!对了,咱去放鸡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吗?”
“不,不经常。咱们带的鸡都是在酒吧混了很久的老鸡,贼着呢!她们先从外表判断*客的身份、身价。然后再从口音上分辨*客是不是本地人。因为不是正常**,如果是本地人,她们会拒绝客人。放鸡只套外地人,因为外地人在这里吃了哑巴亏,只能认倒霉,大多被黑个几千块钱也不敢言语。今天碰上的是两个体育棒子,仗着拳脚利索,才敢动手。否则,早乖乖掏钱了!”
白海说完和阿宁、石头碰了一下杯,干掉了满杯的啤酒。
阿宁喝完啤酒点了点头,他心里已经有数了,白海一伙干的事儿都是偏门,为了自保,背后琢磨自己和石头的几率不大。介于这一点,他更加放心了,兴致盎然地问:“白哥,倒船票是怎么个情况啊?”
白海笑了一下,擦了擦刚啃完螃蟹的手:“倒船票是个让很多人眼红的行当,每天都得提前排队多买出上百张火爆线路的船票,然后掐在手里,等开船前几个小时,提高价钱兜售。”
“有没有砸到手里卖不出去的时候啊?”
“有倒是有,但这种时候不多。你想,船位是固定的,咱们把票买走了一部分,自然就有一部分人买不到票。多在滨海逗留一天的食宿费用也比船票的加价低不了多少吧!再者,大部分旅客都不愿意为了省几个钱而耽误行程。何况滨海是个旅游城市,住宿紧张,谁也不想为了少花钱而露宿街头吧!呵呵……”
白海说完热情地往阿宁和石头的餐碟里夹海鲜。
“那……那这买卖只有咱一伙人干吗?”阿宁若有所思地问。
“哼!想干的人多了!但海港的警察是咱的纯朋友,别人来倒腾一个试试?信不信,一露头就得被抓拘留所去!呵呵……”
白海相当得意。
阿宁和吃得满嘴流油的石头对望一眼,两个小伙子明白,这碗饭可以吃,但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锋芒毕露。最让阿宁放心的是,白海给自己的感觉是很讲义气的人,但愿他别打自己和石头的歪心思。
就这样,阿宁和石头在滨海跟着白海倒卖了十个月的船票,很平安,也很顺利。由于阿宁聪明又细腻,没有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也没纳入警方的视线。两个人每天都能收入几百至一千元钱。收入一多,人就寻找踏实的感觉。两人花了十几万元买了一套房子,又学会了一口有滋有味的滨海话,活得可像那么回事儿了。当然,他俩都不是没心没肺的野小子,家里人也如期收到了他俩辗转传递的平安信息和汇款。
外貌和名字大相径庭的黑大个白海也确实是个当大哥的料,因为有了阿宁和石头的相助,无论是倒船票、放鸡、还是酒楼和设赌,他都干的非常得心应手。同时他也对这两位揣着真本事的小伙子像亲弟弟一样关爱,不但处处让阿宁和石头感到安全和舒心,而且还特意通过熟人在一家健身房为他俩请了一位师傅,专门锻炼他俩在散打方面的技能。
由此一来,阿宁和石头更非昔日可比,两个小生牤子身上隆起的肌肉块像铁疙瘩一样凸显着,让身边的多位年轻女子挪不开眼睛。
这种平安、稳定、潇洒、又有“钱景”的好日子过到了转过年的三月份,直到有一天发生了“险情”,阿宁和石头才开始了另一段的逃亡。
这天傍晚,俊朗的阿宁和威猛的石头每人穿了一件雪豹皮夹克在海港兜售船票。突然,阿宁和一双曾经相识的眼睛对上了目光。霎时,阿宁横跨两步,一把拉住在旁边兜售船票的石头,急切低语:“快撤,有雷!”
石头一惊,咧开的大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阿宁拽着胳膊疾步向海港的下坡跑去。他俩转过墙角侧身贴在墙上,悄悄偷眼向海港门口窥望,两个人都看得真切,江城劳教所二大队二中队的冯指导左手拎着皮包,右手扶着一位老太太,正举头慌张地向这边追望,惊讶的神态犹如撞见了吃人的妖孽……
确定是冯指导之后,阿宁当机立断:“撤!马上回家收拾细软,远点尥着!”
两个人转身跨上横街,慌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位于油脂总厂的房子。进屋之后,两人快速装了几件衣服,将各个角落所有的现金都塞进包里,转身下楼。
石头在街上拦出租车,阿宁赶紧奔向最近的电话亭。拨通白海的手机后,阿宁沉稳地说:“白哥,我和大龙有点事儿出趟远门。我俩的传呼机和房照都放在客厅茶几上,房门钥匙在门前脚垫下面。房子你先帮着照看,具体的事以后再说!”
白海以半生江湖的阅历,一下就听出了端倪,他知道“刘超”和“大龙”这两位小兄弟是遇上突然变故了。所谓看破不说破,永远是朋友。何况还有几百个日夜沉淀的兄弟情,他只是叮嘱:“兄弟,路上小心,无论到了哪里,方便时给哥报个平安。滨海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呢!放心吧!保重!”
“保重!”阿宁放下电话。
这时,石头截到的出租车也停在了阿宁身后,阿宁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傅,跑长途吗?”
年轻的出租车司机一愣神:“长途?去哪?”
“天津。”
“去不了,我不出市区,最远到开发区。”
“嗯,这样吧!送我俩去普兰店吧?”阿宁摸出三百块钱扔在操作台上。
司机看了看那三张百元大钞,犹豫了一下:“好吧,本来我是要交班的,但看你俩挺着急,就送你俩一程。”
就这样,阿宁和石头直接打车干到了普兰店。虽然离开滨海有一段距离了,但他俩也没敢在普兰店逗留,而是又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凌源市。第二天中午,两人在凌源登上了开往石家庄的火车……
一路上,石头都没睡太踏实,因为他的包里装了十五万元人民币。他得像看护婴儿一样照管好两个人除去买房子和汇回家里之外的全部家当。阿宁的夹包里有一万多块钱,这一路上他都在打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有两站地就到石家庄了,石头小声问阿宁:“老大,咱们用得着跑这么远吗?”
阿宁垂着沉重的眼皮,蠕动嘴唇:“以冯指导对工作的认真劲儿,他肯定在缓过神之后立刻报警抓咱俩。如果不及时离开滨海,危险就大了!再者,我不知道他发现咱俩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见咱俩在那儿卖船票。但我知道他是和我对上眼神之后才百分百确定是我的。看那样子他是带着老人坐船去山东,不过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劳教所的追捕队。等追捕队上了手段之后,咱俩就藏不住了。从目前的情况看,石家庄还是太近,咱俩还得往南干!”
“去哪儿?”
“广州。”
就这样,两个小伙子带着十几万现金于四天后在离广州两站地的一个小镇下了火车。身上的皮夹克有点太热了,他俩从小镇乘长途汽车到达广州后,在专卖店每人买了一套深色金利来西装,穿在身上即干练又挺拔。远离凶险,能使逃亡的人放松不少。两位在逃亡路上逐渐成熟的小伙子深深地吸纳着南国湿润的空气,争相怒放的花朵把神秘的珠江三角洲过早地融入了夏的怀抱,用近乎于奔放的姿态迎接着两位颠簸在人生崎路上的青年。
广州的街道和高楼又一次在阿宁和石头的印象里更新了繁华都市的概念。他俩只在广州溜达了一天,那种改革开放先驱地域的超前意识就把阿宁刚刚步入二十岁的澎渤胸怀点燃了。他踌躇满志地拉住石头的胳膊:“石头,咱俩想办法弄两个特区通行证,咱也去深圳看看,那儿离香港可是咫尺之隔啊!”
正常情况下,阿宁如果提出某项设想,石头肯定会稍晚几秒钟就后知后觉地燃烧起来,继而热烈地响应。可是。这次不然,阿宁以仰望摩天大厦的雄姿等待他一如既往地举手表决时,他却没有动静。感觉到异样的阿宁一扭头,看见他有些单薄的眼皮都缩到了眉骨下面,孤零零的大眼珠死死地盯着一辆凯迪拉克轿车的前风挡。那眼神只在两种情况才会出现,一是漂亮女人跑光了。二是遇见危险了!
阿宁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长厢凯迪拉克以优越的身姿高傲地停在一家西餐厅前,浅灰色的风挡朦胧地遮住了车内的景物,没看见什么呀?
“喂?瞅啥呢?”阿宁拍了一下石头的肩膀。
石头只是快速扭了扭下巴,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十几米外的凯迪拉克,急促地说:“老大,刚才钻车里那小子咋这么面熟呢?怎么……怎么……怎么特别像和肖司令在西沟县宾馆接头那小子呢?”
一句话把阿宁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眼睛上,他眯着眼睛射出两道针芒,这件事虽说已经过去十个月了,但在他和石头的心中,那次被人坑骗可不是小节目,足以抵得上半个杀父之仇了。想想也确实如此,两人不但被当成替罪羊、当枪使,还又被狠心地抛弃在枪口上当炮灰,这种耻屈和被迫害感刻骨铭心,是个人都会把它当做誓报之仇。潜意识里,阿宁比石头更多一层羞辱感,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但被利用、被坑害了,而且还被欺骗了宝贵的感情。那种触痛在一个情感稚嫩的少年的生命中,是道多么难以愈合的伤疤啊!所以,相比之下,阿宁比石头那半个杀父之仇更加上了半个夺妻之恨……
此时,阿宁比石头还紧迫地盯着凯迪拉克的前风挡,如果刚刚上车的人真是在西沟县接头的小青年,那么,他肯定是肖司令和美芝最信得过的人,否则一百二十万元巨款是不会放心让他拎走的。跟上他,绝对可以逮到肖司令和美芝。想到这儿,阿宁拉着石头向后退了退,他俩要守株待兔。
阿宁的心跳得很快,从石头泛着红光的脸上,阿宁看到了他和自己一样的激动,激动坏了,鼻翼大幅度地鼓着,拳头也攥得相当紧。如果真的顺藤摸瓜抓到了他们,出口恶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够从他们手中干回一笔大钱来。这笔钱的数目将是两个小伙子从未接触过的数目。
两个人热血沸腾地盯着凯迪拉克。盯了一会儿,见没啥动静,阿宁有些犯疑,扭头瞅了石头一眼,石头急忙说:“应该没看错,那小子太阳穴下的那块青记我都看清楚了!对这几个兔崽子,扒了皮我都认识他们的瓤!”
阿宁咬了咬嘴唇,激动地说:“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打台车停旁边,如果他开车走,咱俩好跟上。先别惊动他,仨人都出现了咱俩再动手。”
“嗯!”石头转身到后面街口去截车。
转眼石头就截到了一台出租车,停在阿宁身边,车门打开,阿宁闪身钻进车里,他先给司机扔了一百块钱,让司机按时间打计程表,按价付钱。之后,两个小伙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凯迪拉克。
大约十多分钟后,凯迪拉克的车门打开了,从驾驶室里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那张酷似年轻版肖司令的瘦脸可以说是英俊的,他风度翩翩地夹着一个档案袋向西餐厅里走去,留在别人眼里的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职业精英的背影。
阿宁瞅了瞅石头,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觉得两人都不适合进西餐厅一探究竟。因为自己和石头都不是大众面孔,一个俊得让人忘不了,一个丑的让人不敢忘。无奈,两人只能在出租车上等年轻人出来。反正凯迪拉克是年轻人自己开的,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把车扔这吧。
还好,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年轻人终于恭敬地引着三个人出来了。其中一个穿白色西装的老者一现身,阿宁和石头差点喊出声来,这张面孔太他妈印象深刻了,就是扒了皮,两人都能叫死了喊:肖司令!
阿宁和石头的心一阵狂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阿宁不拉一把石头,他肯定打开车门冲下去了,估计有人骨断筋折是准了。阿宁没见到美芝,心里无形当中还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高雅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美芝这位如花似玉的交际花呢?难道她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在心里一冒锥儿,阿宁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担心她呢?他妈的!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女人,自己还担心她的安危,真是贱!
“开车,跟上那台凯迪拉克。”
石头的一句话才把愣神的阿宁拉回到紧张的现实里。他急忙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给司机,侧脸问石头:“有几个人上车了?”
“就那小子和肖司令,另外俩人上了对面那台丰田佳美走了。”
“嗯。”阿宁点了点头。
“老大,用不用让师傅别住他?”石头有些摩拳擦掌。
“不用,咬住他就行。”阿宁面无表情地说。
出租车司机只管挣钱,他才不管闲事儿呢,灵活地控制着油门,相隔三五十米坠在凯迪拉克后面。大约十分钟左右,凯迪拉克左拐右拐开进了位于番禺的一处居民区,停在了一间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前,肖司令和年轻人一前一后下车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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