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看不见面容的。

但连城对卫凌风的气息太过熟悉，她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卫……凌风，是你吗？”

声音实在太小，不知来人有没有听见，不过他却停下了。

姜愿上前去，背过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五官冷冽，面无表情。

确实是卫凌风。

姜愿猛地记起来，连城刚与她相遇时，说她那番境地，皆是由她的护法造成。

原来，根源就在这里。

卫凌风就站在房间门口，直直地看着连城，并不进去。

“卫凌风……是你吗？”

连城实在没有力气了，可对卫凌风的执念却支撑着她，她又问了一遍。

声音更小，姜愿怀疑卫凌风真的没听见，因为他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姜愿看见过很多面的卫凌风，冷冽的，开朗的，对连城言听计从的，她有时会分不清真正的卫凌风到底是什么样。

姜愿一直觉得，在连城身边的卫凌风便就是真实的他了。

如今看到这副样子，姜愿才知道，或许卫凌风从来也没有以真面目示过人。

包括在连城面前。

真正的他，就是如此冷心冷情，残忍又利落。

即使是他百般柔情对待过的人，即使是他不惜身受重伤也不想违抗的人，如今被他伤害至此，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姜愿不禁想，难道之前那般柔情蜜意，也都是装出来的么？

连城如此晶莹剔透一颗真心，当真就如此一文不值？

“是我太想他了……你不是卫凌风，对吗？”男人没有回答连城，她便自言自语起来，“他从来不会不理我，若是他，定然不是如你这般的……”

连城似乎很确定来人与卫凌风半点关系也无，她便也不再关心了，全身卸了力，精力一丝丝被抽干。

连城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在了床里。

即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用脸贴着簪子，嘴里喃喃道：“卫凌风……”

希望她记忆中的卫凌风可以入梦，希望她不要这么快醒来。

卫凌风似乎感受到连城已然睡去，他这才继续走过来。

光圈退去，黑暗侵袭，卫凌风的面容反而显现出来。

他走近床边，蹲了下来，看着早已筋疲力尽的连城。

静默良久，忽然，卫凌风轻轻将贴着连城的簪子抽了出来。

簪子不见了，熟睡中的连城却立刻做出应激反应，下一秒就伸出手去捞。

姜愿有些惊讶，却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醒。

卫凌风把簪子放到床边，没有阻止连城乱动的手。

连城胡乱动作，很容易就碰到了卫凌风的手臂，身子也朝床边侧了过来。

突然，连城就不动了。

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令她安心的气息，缓缓收紧手臂，带动整个身子保住了卫凌风的手。

她那被挑断了筋脉的手掌就这样耷拉着，顺便也挂在卫凌风的手臂旁。

床上空间并不大，连城乱动了一阵，这会儿又是一个环抱的姿势，被挑开的手腕遭到挤压，纱布像是又开始渗血了，颜色加深。

可连城像是已经痛习惯了，一点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只是呓语道：“卫凌风……”

小小的声音飘荡在室内，听起来委屈至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