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喜连忙把脑海里残留的画面摇散。
“有这般严重?”盛则宁一惊。
竹喜都把她的样貌形容得如此恐怖。
盛则宁从袖袋里掏出块小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
只见镜子里头的人眼皮浮肿,脸色苍白,唇瓣却红又肿,比起刚刚起床时还难看了分,盛则宁在心里头把封砚又骂一通。
要不是他喝酒发疯,她至于变成这样吗?
顶着这副模样出门的确有些寒碜,可是她也没有法子了。
今天是柳娘子的大事。
前段时间门柳娘子打算盘下一家就要关门歇业的小酒楼,自己做掌柜娘子,盛则宁为了支持她,就投了一笔钱入伙了。
为防止谈买卖的时候对方欺负柳娘子势单力薄,她这才带着护卫又请了更精于此道的盛则柔随她同去。
“里面可是盛姑娘?”马车还在行进,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是薛世子?他可真是执着不放啊!”竹喜听出外面的声音,摇摇头,给两位姑娘解释:“昨日他也在寻姑娘,不过那时候姑娘您醉了……”
盛则宁竖起一只手,及时打断竹喜的话,“好了,不必再说昨夜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从她残留的那点记忆来看,昨夜一定鸡飞狗跳、不堪回首。
不过她倒是又确定了一事,那就是与封砚的事不能如她所愿那般断的干净。
只要她还留在上京城,就必然会为其所困。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那是天底下最大的官。
但她相信自己,总能慢慢挣脱这些束缚。
“姑娘可有空?”
盛则宁考虑到自己今天的脸有碍观瞻,便隔着帘子回他,“薛世子有何事?”
薛澄顿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么快得到她的回应。
“昨、昨夜,我还有话未说完,不知道姑娘可还愿意听?”
他这样犹犹豫豫、反复询问,不知是什么要紧事,确实勾起了盛则宁的好奇心,她看了一眼盛则柔。
盛则柔温柔款款地朝她一笑,不曾惊讶。
从七夕那天起,她就觉察出薛世子的心思。
“薛世子请说。”盛则宁客气道。
“我、我不日就要回博西了,听闻姑娘想要出门游历,是否
(本章未完,请翻页):第93章 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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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先去博西,去西涼?在下不才,也愿护送姑娘一程,一如当初护送盛老太爷一般。”
盛则宁没有犹豫,就道:“多谢世子美意,这件事我尚在打算,就不好劳烦世子了。”
“姑娘不急着做决定,在下只是想让姑娘知道,还有这个选择。”薛澄虽被拒绝,可还没彻底放弃,仍存了一点希望。
话毕,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远去。
快得就如他来时,像一阵风。
盛则宁看着自己马车里剩下的两人,“我不知道,他竟是来说这个。”
“博西地广物搏,景色壮丽,不为是一个好去处,妹妹没有考虑一二?”盛则柔好奇。
盛则宁正要摇头。
“当初一眼就知道薛世子是个性子单纯、脾气又好的郎君,我起初的确是有几分喜欢,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婚事是祖母做主,更何况祖母尽心尽力地抚养我与兄长长大**,我必不可能为一眼的喜欢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盛则柔撩起窗帷,朝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道:“我知你从小就向往祖父,如此也不为一个良机。”
她解释这么多,无非是怕盛则宁是因为自己才推拒这样好的机会。
出门在外,哪有比得上有军队保护更安全的?
盛则宁轻声道:“我虽然想要出门游历,却也不能借薛世子之名,这样是不对的。”
“为何?你不喜欢谢二郎君,难道也不喜欢薛世子?”
明明这两人是相反的性格,盛则柔以为盛则宁不喜欢谢朝宗那一款,总该会喜欢薛世子这一款。
盛则宁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好,就仿佛已经对什么人都提不起劲来了。”
盛则柔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道:“莫非,妹妹还对官家……”
“绝非如此!”盛则宁反驳得很快,把盛则柔都吓了一跳。
等到那股异样的情绪平缓,盛则宁才又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好累。”她用手指仔细摩挲着铜镜背面的花纹,“我想重新来过。”
夕阳西下,倦鸟回巢。
盛则宁在外奔波了一天,在马车上伸了一个懒腰,才懒洋洋钻出来,竹喜扶着她的手抖了抖。
“怎么了?”盛则宁捏了下她的手腕,之前抢酥饼的时候也不见她手抖,这个时候抖什么?
竹喜没有回她话,只用恨不得飞起来的眉毛给她提醒。
盛则宁偏过脑袋,微眯起眼。
在晚霞的红光里看见了才阔别一日的封砚。
他手提着一个木匣,站在盛府西巷的一颗老树下面,半黄不绿的叶子掉了一地,有些还挂在了他的肩头。
就好像他站在这里,等了很久。
这里是盛府西侧门,除了她会经常使用之外,少有人知。
封砚会出现在此,只有来见她这一条可以说的通。
盛则宁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官家为何在此?”
“我经过丰记时想起你爱吃七宝酥,便买了一点,在这等你回来。”忙完政务,已经时间门不早了,他又得知盛则宁出门了,便在这里等着,谁知道一同出门的盛家二姑娘回来,她也还未回,这一等就直到了日落。
不过一切的等待都值得,因为看见了盛则宁,他的心就一点点充实了起来,唇角也轻轻扬了起来。
就在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已经嘱咐过小二,没有放松子。”
他记下她的喜好,也了解她的忌口,就好像能一步步走近她。
“官家不必如此。”
但盛则宁没有看他手里的七宝酥,也没有看他的脸,目光不高不低,就停留在他的脖子上,“第一,我们并无约定相见,第二臣女也不需要。”
她拒绝得很干脆。
封砚眼眸微凝,脸色变得苍白,就连红霞都不能为他染上颜色。
盛则宁走近两步,停在五步之外,两手端正得搁在身前,克制而端庄地和他说话。
“昨夜,官家与臣女不是说好了吗?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从他们形同陌路开始。
封砚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起来,额角锥刺一般疼痛,就好像那蛰伏的记忆又冲了出来,让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盛则宁对他行了一礼,就从他的手侧走过,立在盛府角门的台阶下,她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官家日后也不用再来这里等我了。”
拒绝,应该从一开始。
她不想他等。
封砚看着盛则宁走进门,两扇门在他眼前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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