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来一套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曾全明将微型循环仪与eo间再度连接后,患者的血液仿佛经过了重新净化。
之前还在血液内略有些跃动的‘不安分’因素,在经过了微型循环仪的洗礼后,瞬间变得安安静静。
仅仅过去了三分钟时间,人体内血液就已经被洗刷了至少两套。
“果不其然!~”
曾全明感慨道:“我应该早想到的,微型循环仪设计的初衷,就是凝血管控。它是最好的血栓杀手。”
“张教授,这个微型循环仪虽然脱自于eo,那eo,可不可以再回过头来参考微型循环仪,对功能进行重新优化呢?”
张观景闻言,讪笑道:“曾教授的科研敏锐嗅觉果然名不虚传,期待曾教授可以早日有成果产出。”
曾全明听着张观景的话,表情瞬间变得有点难受:“张教授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就算是难,我也只不过提议一下而已。”
张观景如果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勃然道:“你只是提议一下,老子在动物试验室里造了五百七十四次杀孽!~”
“啊!~额!~”曾全明瞬间哑火了。
好吧,自己不是第一个有此想法的人。
阿弥陀佛,兔兔们请安息。
……
刘煌龙等人没管曾全明和张观景两人的嬉皮笑骂。
手术室总结起来还是那句话,顺风笑嘻嘻,逆风p。
患者状态好的时候,你甚至可以邀请外科的主任和麻醉科的主麻醉和你一起打游戏,你们甚至可以讨论去哪里洗脚,哪个技师的技术好但销量不高,哪个技师的技术不好但销量高。
但如果病人的状态不好,你咳嗽一声都可能触犯逆鳞,被一位你都不熟悉的教授骂得连你妈都觉得把你生下来是一场罪过。
“电解质汇报结果正常。”
“肝肾功能数据略有异常,但结果也还好。”
“肾脏的栓塞时间不久,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龙方副教授细致回报。
张观景教授看了看eo监护下的患者状态一切平稳,便拍了拍屁股:“手术完直接送我们icu吧,我给你们提前预留一张床。”
“我科室里还一堆事要处理。”
紧接着,胸外科的教授也建议道:“患者术中有肺部栓塞,建议术后还是要定期复查cta,避免再发栓塞,术后可以请血管外科定期会诊,调节血凝状态。”
“我这边也没太多事情了。”
心内科的陶章教授则是再观察了五分钟,也没发现心脏再发什么波动,默默地在电脑上写完了会诊与操作记录后离开。
……
手术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dsa造影仪的器械也临时闭合,机器关闭,只剩下刘煌龙团队的人在手术台上主刀。
血管外科的邓海波教授则是与方子业并行着从隔离室走进手术室。
“方教授,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就我们叔侄,理应时常走动才是。”邓海波说话客气,仿佛一个非常和蔼的长辈。
方子业去年给血管外科留下来的处理腹膜后出血性血肿的‘理论’模型,使得邓海波在全国都闯出了一定的名气。
今天更是在手术室里,大放风采。
患者初次溶栓后的腹膜后血肿,在邓海波到来后,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其解决并处理了,再次得到了院内一众同行的虔诚膜拜。
这待遇,丝毫不亚于血管外科的吴勇主任,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邓海波可记得自己能有现在地位的根本——
他与邓勇是同乡好友,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方子业留给血管外科的东西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邓老师,是有快一年没见了。”
“我最近才回来,一直没得空来拜访您。”方子业也客客气气地道。
“那还选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等这里的手术结束后,我们叔侄两个出去再吃个宵夜。”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好好地当面道谢的。”
“子业,这真不怪我,等我埋头把课题做出来后,你又不在创伤外科了,我是左等右等。”
“好不容易听说你过年后回了一趟汉市,邓勇那个不讲人情的老不死,都不告诉我你来过。”邓海波开始对邓勇一顿输出。
就只差说了邓勇他不当人子四个字了。
“过年期间,我就只见了我师父,其他人都怎么见……”方子业继续寒暄。
“那就是子业你太见外了啦。”
“还是咱们叔侄两个的关系走动不够,等会儿一定出去喝点,就这么说好了。”邓海波也不讲究什么脸皮了,拉着方子业就把宵夜也给安排上了。
刘煌龙则继续带队手术。
此刻,时间已经走到了23:49:52,无限接近于凌晨的0点。
方子业再度看了看患者目前的情况,便道:“刘老师,患者目前的体征一切正常,要不我先撤?”
“我这状态,实在不适合在手术室久留。”
临床中,只规定喝酒之后不能操作,没规定喝酒之后不能说话,方子业的意识清晰,所以在抢救中做一些建议是不算违规的。
刘煌龙知道方子业喝了酒,但他的手术还得一两个小时,不能让方子业在这里继续熬着。
“辛苦你了,子业。”
“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吃宵夜记得把账单发给我。”刘煌龙回道。
刘煌龙说到了这里,关启全再次回报:“刘主任,患者的老婆又凑了一万五,已经打到了账上。”
“她说他老公功能障碍已经有七八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常收入了,余下还剩了六千四百三十二是他儿子的学费,这是不能动的。”
“五千八是下学期的学费,六百三十二的生活费。”
关启全自己说着,声音都颤颤巍巍起来。
对方可以说五千多,可以说六千多,但非常准确地说了六千四百三十二。
“洗手,上台!~”刘煌龙的声音直接变了形。
世人茫茫多疾苦,非刘煌龙一人可全渡。
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好!~”关启全看了方子业一眼,应下后又道:“谢谢方教授。”
“关老师,您还是叫我子业或者小方吧,听起来热情些。”
“方教授太生分了。”方子业回得客气。
关启全目前四十一岁,比方子业足足大了十一岁,这样的情况下,方子业叫关哥和全哥都不合适了。
……
邓海波真的叫了方子业去吃宵夜,不过邓海波却也非常懂事的只是叫方子业吃饭,根本没有聊正经事。
这也让方子业稍稍松懈了一口气。
现在的方子业可不缺课题,更不缺合作伙伴,他就怕邓海波什么都不说,一开口就把方子业拉伙着要一起合作课题。
方子业现在身上的腿毛都快被人挂满了,可真带不动人了。
十月份的汉街风韵依旧带着楚河水泥土腥味,方子业深吸了一口后,看向结账回来的邓海波。
“邓老师,我把剩下的烧烤打包了,您要不带回去?”方子业道。
“我就不带了,你们年轻,你把它带回去送给你们科室里的兄弟吧。”
“子业,你也别紧张,我邓海波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
“方教授你目前处于事业的高速发展期,我要是没有好的点子,有足够份量的课题方向,是开不了让你和我合作的这个口的。”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表达,方子业你是个人才,而且水平非常高,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合作,大家共同成长,打造共赢局面。”
能够混到教授的人,不会有几个傻子。
如果真的情商和智商有问题的话,都不会在临床中厮混,多去了边缘位置。
“期厚邓老师的指教。”方子业微微拱手。
邓海波马上又开始变得感慨万千起来:“方子业啊方子业。”
“方子业啊方子业。”
“创伤外科啊创伤外科……”
邓海波转身告辞,遗憾的背影似乎要融入整个汉市,遗憾的音色似乎要与楚河共情,与千年之前的霸王谈心。
方子业默然不动。
他身在创伤外科,就是创伤外科的人,如果不是邓海波遗憾的话,那么遗憾的人就该是邓勇了。
类似自己的恩师袁威宏,都没有表达自己遗憾的资格。
类似于血管外科的米齐副教授,段元江副教授、陈明昊副教授等人,敢明确地表达方子业不是他们学生的这种感慨么?
如果他们真的说了,袁威宏都可以骑在他们头上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自己t什么身份,敢在老子头上耀武扬威,还想要抢我的学生?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什么歪瓜裂枣……
方子业再次回到洛听竹的房子里时,还未来得及坐下,刘煌龙的电话就打来了!
方子业喝了一口之前泡的冷茶,略苦涩的味道刺透味蕾:“刘老师。”
“方子业,应该还没睡吧?我算着时间,你应该差不多才赶回去!”刘煌龙仿佛是算命的。
“你怎么不把账单发给我呢?”
方子业闻言笑道,放下冷却的茶杯:“刘老师,邓海波教授说他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不敢和他推搡,就是邓教授结的账。”
“您要不找找他?”
刘煌龙笑了起来:“方子业你现在是越来越会了。”
“行了,一两百块钱,我还不至于和邓教授算得这么清楚,怕下次邓海波造谣我要和他人财两清,从不来往。”
“这个病人,总算是救下来了。”
“老子做这台手术,他报销完后,我t血亏六万七。”
eo的开机费用很贵!
这是医保不兜底,只要是开了机,就要有人出这个钱。
刘煌龙今天还真的是花钱抢救,花钱给其他人做手术,听起来就觉得辛酸。
“刘老师,那要不?我请您吃饭,安慰一下您?”方子业问。
六万七千块,于方子业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吃饭可以,要你安慰我那还不至于!~”
“唉,虽然说有钱不是万能,但没钱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万不能。”
“钱这个东西呐,有时候真想去t的。”
“子业你也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不过如果不是你来了手术室,我可能要血亏十万以上。”
“那就真的一个季度都白打工了。”刘煌龙说得庆幸。
方子业则安抚道:“刘老师,患者的突发情况,只是一场意外,这样的意外,无人可以预料。”
“其实刘老师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即可,没有必要进行贴付的。”
如果每个人都像刘煌龙这样为患者贴付,一个主任医师,一年就只能贴付四五个人,全家都得饿死。
“尽力而为吧。”
“这个患者的家庭比较特殊,不然我还真未必想管。”
“不过自己享受到了资源分配的便利,偶尔还是要学着心疼下人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管,但好处就是自己想管的时候,还能够帮忙。”
“不说了,祝你晚安。”刘煌龙在另类地表达他自己不差钱。
刘煌龙的确不怎么差钱,他已经副高、正高很久了。
而且,刘煌龙的老婆家家底就不菲。
刘煌龙是老丈人深爱且认可的女婿,刘煌龙只要不乱作,不搞神搞鬼,他老丈人不可能舍不得拿钱给刘煌龙花,再则刘煌龙自己也挣钱,前途光明。
所以刘煌龙可以堂而皇之地预支未来。
反观方子业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方子业自己家庭没有未来给他预支,洛听竹的家庭也没有未来给他预支。
洛听竹的父母的‘余款’,是不足以让他们这么祸祸的。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美美地洗了一个澡,这才安然睡下。
翌日。
方子业依旧早早地醒来,先跑步锻炼了半个小时,而后再次洗漱,吃早餐,来到科室里陪袁威宏喝茶,交班、查房!
不过,查房结束后,方子业就直接离开了创伤外科病房,而并未随着袁威宏等人下到创伤外科的手术室,而是直奔骨病专科而去。
洛听竹的‘继父’刘高波目前来到了骨病专科住院,并且今天就要做手术了,而且方子业还是主刀,这件事方子业可一直没有忘记。
方子业赶到骨病专科时,杜英山等人也是展示了对刘高波的足够重视,正在开科室内的科室内专家术前讨论。
所谓科室内专家术前讨论,就是集中科室内的所有副高及以上职称,对今日拟行手术患者的术前检查,手术细节以及手术预后的评估进行详细探讨。
一般只有即将开展高难度手术时,才会有此议程!~
“方教授您到了,我师父说,您来了之后,就让我第一时间带您去示教室。”骨病科的博士梁烨客客气气地道。
“小烨,你现在对我也这么客气么?”方子业还认识梁烨。
与方子业一届的骨病科博士庄廖平以前还带着梁烨与方子业一起喝过酒。
“业哥,一码归一码,业哥你现在都是副教授了,我们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梁烨笑着回道。
梁烨今年博士二年级,比方子业小了一届!~
梁烨深知,方子业毕竟不是他的直系师兄,甚至都不是骨病专科的人。
如果他表现得太过于自然,将方子业当大哥,以后万一收不住嘴,得罪了方子业可不好赔罪,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客气些。
方子业随着梁烨,来到了示教室,推开门后,里面的杜英山等人在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只是让科室里的窦新元副教授给方子业找了一把椅子。
方子业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胡平东老教授依旧没有退休,而是继续在示教室里发光发热。
倒是跟着杜英山教授的曾多勤教授,此刻的目光颇为隐晦,与方子业对视一笑后,继续认真地听着宁海青教授的意见。
这一次的手术方案,因为是方子业推荐的关系户,其实已经在术前推导过多次,而且早就将手术流程和细节发给了方子业。
今天只是再熟悉一遍,以示对方子业的重视。
二十分钟后,杜英山教授才看向方子业问:“方教授对此方案,有没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啊?”
“杜老师,您和胡教授宁教授还有曾教授等人都已经推算得格外细致了。”
“我哪里还能补充些什么?”
“我自己是半个外行,就不打乱各位老师的节奏了。”方子业谨慎回道。
“方教授客气了,目前,脊柱外科相关的微型循环仪,属于是新发阶段,目前全国也就只有方教授您可以操作。”
“我们还要在术中对方教授您多多请教才是。”杜英山道。
“胡老师,如果您没有其他指示,那今天的术前讨论,就到这里?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手术?”杜英山对胡平东这位老教授格外敬重。
胡平东点头:“就这么来吧,预后应该还可以……”
胡平东并未因为方子业的出现而紧张。
即便之前方子业对骨病科发过脾气,但脾气也好,方子业的江湖地位也罢,都影响不了胡平东自己掌握的知识体系和专业水平。
谁来了都是一样,这就是胡平东自己对自己专业技能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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