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就把伞给他了。

“这伞也太小了。”柳霁尘发现自己一边的肩膀上一直被雨淋下。

于羡立刻往他的旁边挤。

柳霁尘觉得伞小也是有好处的。

“下雨了，怎么办？回去吗？”于羡问柳霁尘。

柳霁尘抬头，觉得今天够满足了，“那就回去吧。”

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把伞下，雨越下越大，他们还没有走出镇子，就放弃了。“找一家店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走吧。”柳霁尘开口。

于羡同意了，他感觉自己的鞋子要湿掉了。

尤其柳霁尘今天穿得跟神仙一样，不要弄得太狼狈了。

他们随便走进了一家店，店小二刚把他们的伞收好，就有人叫他们，“柳师兄，小于羡！”

是白懿的声音。

两人脸上的表情几乎一起僵住，然后回头。

无巧不成书，他们又遇到了白懿跟文莲之。

两人只能走过去，坐在他们的对面。

“突然下了大雨。”柳霁尘问，“你们的东西买好了吗？”

文莲之回答他，“差不多了。”

真正的熟人只有这两个人，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白懿在一旁喝茶，并且随时观察他们的茶杯，谁的茶杯空了，立刻就倒茶。

于羡有点无聊，于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柳霁尘也不觉得不妥，跟文莲之聊了一下最近道中的事情，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中断。

“怎么了？”文莲之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柳霁尘微笑，“这茶淡了。”他的左手碰了碰茶杯。

“店家，换茶叶。”白懿立刻招手叫人。

其实柳霁尘的声音突然中断的原因不是因为茶，而是因为于羡突然伸出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他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圈，然后抓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于羡本人另一只手依旧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

柳霁尘偷笑。

“柳哥哥。”文莲之喊他。

于羡掐住柳霁尘的手指。

柳霁尘笑得更加开心了。

雨小了一点以后，文莲之跟白懿赶着去买剩下的东西，于羡终于回头，笑着抓了抓柳霁尘的手。

“柳哥哥，你真是太受欢迎了。”他太羡慕了

柳霁尘本人表现刚正不阿，“没有那回事。”

于羡发现自己对于弯了的事实接受得太快了，甚至迅速走进了嫉妒的情绪当中。

柳霁尘乐得跟他手牵手回几月峰。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霁尘再一次邀请于羡一起睡觉。

于羡再三思考，拒绝了。他刚接受自己可跟男人在一起，不想那么快就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跟男人上床。

柳霁尘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边幸福着，一边痛苦着。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不想要死去了。

长生剑。

他当初听到那把剑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那把剑在讽刺自己。

众人得道求长生，他陷入无限的轮回当中，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得到了长生。而且他洞悉的事情太多，如果对这一辈子不满意，可以在下一辈子对任何环节进行调节。

有了机会，生命反而不珍贵了。

长生真是太可怕了。

柳霁尘抬起手，黑暗之中，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又被割开了。

他会获得长生吗？还是有一天他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下去。

不能，永远停在这一世吗？

第二天一大早，柳霁尘就要离开琼华重玄了。

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去多久，于是乎，就算于羡在睡觉，他还是将他叫醒了。

“你要出发了吗？”于羡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挣扎着爬起来，“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早出发。”现在天空还是暗的。

“要走了，可能会去很久。”柳霁尘蹲在他的面前，“所以你能再亲我一下吗？”他装得可怜兮兮。

于羡醒了，然后告诉他，“我还没有刷牙。”这个非常尴尬。

柳霁尘看他不拒绝，立刻站起来，然后将他扑倒在床上，狠狠亲了上去。

一开始于羡随他亲，后面他亲的方式渐渐色/情起来，而且亲的时间也太久了，他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双脚开始蹦哒。柳霁尘压住了他的身体，抬起脚压住他弹来弹去的脚。

于羡渐渐放弃挣扎。

“好了，睡吧。”柳霁尘把于羡摆正，然后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于羡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现在能睡着就有鬼了。

柳霁尘赶时间，赶紧跑了。

现在是早上，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于羡被亲完，蠢蠢欲动，干脆用力把被子扯上去，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在被子里面动来动去，发出撩人的声音。

柳霁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下山，与一队人马会和，随后一起御剑出发去魔灵域。

于羡被留在琼华重玄，继续跟着一些同门弟子到处去历练。

于羡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

剑一挥，妖魔倒地。

偶尔火术一打，可能是打在同是修道的有歪念的人身上。

随着战斗次数的不断增加，于羡发觉自己渐渐跟那一个看到的幻影越来越像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羡明知道这件事情，他甚至可以随时喊停，就留在几月峰，不跟着他们一起去下山。但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进。

他要升级。

他要足够的杀伐果断。

他要积攒一切力量，为了迈进某一个目标。

收起长生剑，灭世者站在一众正道的里面，魔心蠢蠢欲动。

当于羡被推着往前走的时候，这个世界正式给他敞开一扇大门。

他一边杀怪，一边升级。

从筑基到到结丹，甚至已经站在了元婴的门口。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前进，当于羡又一次突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

文莲之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来到了几月峰。

“师叔，有什么事吗？”大冬天的，没有人管，于羡到现在还窝在被子里。他穿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开了门。

于羡睡在柳霁尘的房间里。

文莲之先对这个事实表示了震惊，然后告诉他，“柳师兄带着的一队人马，在魔灵域失去了音讯。”

“魔灵域？”于羡惊讶，“他没有告诉我，他居然是去魔灵域。”

文莲之也不知道柳霁尘为什么要瞒着于羡这件事情，她有预感，柳霁尘在魔灵域，这里面有于羡不能接受的事情。“门主下令，需要再集结一小队人马，深入魔灵域去找柳师兄他们，你要一起去吗？”

如果这是一本书，这一个冬天，就是于羡回归魔灵域的日子。

“好啊。”于羡答应了。

“那你快快收拾东西，我们在门口见。”文莲之说完，转身就走。

于羡抓了抓头发。

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摸到真相的边缘了。

回到房间，于羡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把自己的剑和八宝袋带上，随后便下山去跟文莲之他们会和。

小队伍里面，权笑格跟方圆、黎不渝、柳枝枝也在。

一队人约莫有二十个人吧。

人齐了以后，由刘语容带头，他们一行人，将直接从琼华重玄御剑到魔灵域。

魔域大名如雷贯耳，但是他们这一辈弟子只闻其名，未见其地。他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讨论着，紧张、兴奋。

在他们的旁边，刘语容阴寒着一张脸。

她通常嘻嘻哈哈，很少见她会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其余的弟子看见了，立刻拍了拍在玩乐的弟子的手臂，让他们停止说话。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刘语容冷若冰霜，“魔灵域在多年前关闭了域门，你们这一辈弟子也许不知道。那里沉睡着许多闻所未闻的传说妖魔与妖兽，它们在魔灵域，不受犯凡间的规则影响，不会到了白天就会躲起来。它们的攻击力极强，而且没有生死的观念。而且，它们对领地的占有欲很强，只要我们踏进魔灵域，里面的妖魔一看到我们就会无差别攻击我们。”她深呼吸，“约莫百年前，我们每几年就会派遣人员去魔灵域，经常全军覆灭，出来的人也会修为全失。”

弟子们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

“从前，我的小师弟陈达夫，独自去魔灵域，破坏了魔灵域的力量之源，一颗魔球，魔灵域的妖魔才无法再在魔灵域吸食力量。然后柳峰主在去年，带着全修真界的精英去魔灵域，杀掉了当时魔灵域的域主连素春，然后才成功把魔灵域的力量一再降低。我承认，现在的魔灵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危险，但是你们只要疏忽大意，一定会命丧黄泉。”

大家噤声。

在这之中，白懿什么都不知道，举手提问，“既然如此，柳峰主他们为什么还要去魔灵域？”

刘语容叹气，“本来按照计划，魔灵域应该这样力量一代代被削弱，直到没有威胁为止。但是灭世者降世，他的存在就是黑暗，为魔灵域提供了新的力量。这样下去，那些妖魔迟早会找回自己的力量。我们找不到灭世者，就只能选择毁灭魔灵域了。”

于羡无动于衷。

“按照计划，柳峰主他们已经在魔灵域小心行走，布下可以覆盖整个魔灵域的除魔法阵。但是他们失去音讯许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所以我们需要去查探消息。如果他们出现了意外，我们需要设置完剩下的阵法。”

“是的。”权谷泣也来了，“所以我们以及缥缈峰的峰主也来了。”

一个阴暗且不发一语的男人站在一旁。

他们三个峰主，一个擅长攻击，一个擅长打探消息找人，一个擅长阵法。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门派的人也会去。”刘语容教训完他们，又宽慰他们，“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说过了，现在的魔灵域不是从前的魔灵域。只是，小心为上，不要再打闹了。”

大家噤声。

教育完弟子，刘语容就跟权谷泣与师缥缈点头示意。

刘语容与权谷泣率先御剑飞行，其余的弟子更上，师缥缈在最后面，确保没有弟子会落下。

魔灵域在极北之地。

他们的想法是直接飞过去，但是根本就飞不了那么久，于是还是在中间休息过了几次，然后在魔灵域的山脚下停下。

魔灵域自带结界，拒绝凡尘的一切东西靠近。

本来就是冬天了，外面在下雪，温度直直往下降。但是他们越靠近魔灵域，就觉得温度还在往下降，一直掉落到极点。他们修道人的体质比起普通人不知道强壮多少倍，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站住。”在要进魔灵域的时候，刘语容喊住他们。“魔灵域有结界，贸贸然进入，会死的。”

所有的弟子们自动退后三步。

师缥缈就是为此来的。

他是结界的大师，来破魔灵域的结界。众人退后，他上前。

于羡被夹在群众的中间，挤得脚都快下不了地了。

就算是这样，这一座古老的大山也认出了自己的主人。

师缥缈伸出手，然后奇怪地歪头。

“怎么了？”权谷泣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结界开了。”师缥缈满是不可思议。

众人面面相觑。

魔灵域察觉到它的主人已经到来，自动敞开了大门。

师缥缈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以为有诈，在门口磨磨蹭蹭了许久，最后才尝试踏进去。“没有事？”他有些惊讶。

“莫名柳峰主他们已经成功了？”刘语容有这样猜想。

“不管怎么样，先进来吧。”权谷泣赶鸭子一样赶着一群弟子。

他们一窝蜂进去。

就在他们全部走进魔灵域以后，域中起了大风，随后，像是肥皂泡沫一样的圆形屏障，迅速铺开，随后将整个魔灵域笼罩。

结界关闭。

师缥缈皱眉，“魔灵域不对劲。”

他的话刚一落音，突然，就起了一阵大风，风席卷着白雪，在空中狂暴地舞动着。

不是不对劲，而是这一个地方在欢欣鼓舞，恭迎着他们主人的到来。

来吧，来吧，回来吧。

成为我们的力量的源泉。

成为统领我们的人吧。

这一座古老的地域，正在等待你的到来。

于羡的耳朵里竖起，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你们有什么听到什么声音？”

“嗯？”权笑格站在他的旁边，听到了他的话。

“好像是……”于羡在辨别，“怒吼的声音。”

权笑格开启自己的六感，然后猛地抬头，“爹！”他大喊。

权谷泣看向他。

权笑格说：“有什么冲着这里来了。”

风与雪之中，一样东西跟随着空气的流动出现。

它吼叫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是温柔了的唢呐一样，悠长、且会消融在空气中。

众人抬头。

随后，他们长大了嘴巴。

一只巨大的，像是水母一样的妖物漂浮在高空中。它的手脚起码有十条，它的身体是透明，但是又拥有轮廓。它像是一个肥皂泡一样，风一吹，身体就变形。一双像是黑豆一样的眼睛从头部的地方一直往下滚，滚到了爪子的地方，爪子飘起来，飘到了他们的面前，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们。

于羡突然大叫起来。

大家被他吓得纷纷拔出了剑。

于羡觉得他们提早拔剑的动作是没错的，“这是万畋！”他认出来了！

上辈子在魔灵域的时候，有一批妖魔是不服他的，万畋就是其中一样。这一种妖魔，看起来温柔，实际上非常残暴，见生物就杀。

于羡拔腿就跑，“快跑啊！他们会吞食人的！”

反应快的跟他一起跑了，有一些不屑的，还站在原地上没有动。

就在他们没有动的一瞬间，万畋伸出了透明的爪子，一把抓住他们。

“啊啊啊！”弟子大叫。

刘语容皱眉，然后停下脚步。

如果是弟子有危险，就算不愿意，她也要试着动手了。

她这么想着，然后回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那只妖魔抓到了一个弟子，然后就扔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去。

它的身体是透明的，所以他的遭遇，外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万畋把他咬在嘴巴里，一下子就咬断了他的身体，随后咀嚼。尸体顺着它的喉咙往下，随后血水晕染了它的身体。

万畋吃完了一个弟子，立刻就要去抓下一个。

刘语容皱眉，随后也跑起来。

于羡有经验，“只要跑出他们的领地就好了。”

他们来不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能一起跑。

关键时刻，权谷泣出手了，他放出了自己的魂魄牵引的小鸟，找到了出路，然后招呼所有人离开。

他们从白天跑到了黑夜，最后在魔灵域一个低洼的地方，找到了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夜晚，于羡翘着二郎腿，睡在角落。忽然之间，他翻了一个身。

地板上有一块一直自己会挪动的叶子。

叶子下面，有五个小小的妖魔，它们浑身散着金光。它们没有想到会被人发现，全部吓得抱在了一起。

于羡笑了笑，然后用树叶将它们装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跨越众人的身体，走到洞口，将它们放走。

小妖魔排队，拿着叶子，朝于羡鞠躬道谢。道谢完毕，它们迅速逃跑。

既然出去了，于羡干脆就在外面坐下，风雪吹来，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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