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听说妈病了，当场就答应下午收工后回去一下。

爹是什么时候走的，大姐一点也不知道，因为大姐的心思，全在学戏上。等到天黑时，大姐才想起白天对爹的承诺，她向麻队长请了个小假，然后打着伞回到了家中。

大姐回来的时候，妈正在门前剥豆角儿。大姐一看到妈，就知道爹骗了她，心中颇有些不悦，但就在这时，爹出来了。在家中出现的爹，此时的爹，一脸的气相，几乎把大姐吓住了。还没等大姐问爹，爹就口气严厉地说，“当初我叫你不要去那种地方，你偏不听话，要死要活地闹着要去，想方设法地弄着要去！去也罢！你就在那里做个不让人背后说闲话的人也行！可你如此的不争气，叫我如何说你是好！”

“我怎么啦？”大姐一脸无辜地看着爹。

“还要人说？”爹生气地说，“人家都在背地里把你说成什么样？只差没指着我的后背骨骂罢了！”

“爹！”大姐说，“这个世道上，谁在背后无人说？谁在背后不说人？别人怎么说，你不听便是了！女儿可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不行！”爹说，“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李铁梅！你现在就回宣传队去，把你所有的东西一并卷回来！老老实实跟我在坡里劳动去！”

“爹！”大姐急出眼泪来了，她很清楚，在这个即将要参加公社汇演的关健时刻，如果她选择了放弃，就等于是自己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就这样回来了，反倒更让自己说不清洗不白了！

大姐就突然一下对爹跪下，含着眼泪对爹说，“爹！你就相信自己的女儿吧！你就不要听信那些谣言吧！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今天说的是实话！”

妈看见大姐向爹跪了下来，便走过来对爹说，“娃子都这长时间没回了，一回来就被你骂！既然女儿这样向你赌咒发誓，说明她说的才是真话！你就不要听信那些飞短流长的长舌妇说的那些脏话了！”

爹本来也有些将信将疑，现见大姐如此激动地跪了下来，顿时心也软了起来，但爹只是心软，嘴上还是挺严厉地对大姐说，“那好！爹今天就最后听你这一回！如果再让我听到不好的话，见到不争的事实，我就打断你的腿！”

“行！”大姐一边起来，一边对爹说，“我说话算数！也希望你这个当爹的说话算数！”

爹没有回话，他似乎是有所顾虑。

重新站起来的大姐，就开始拿着她的雨伞，要回队了。妈看着她拿东西，说，“秀秀！你都好久没在家吃饭了，在家吃个晚饭，跟大家聊聊天儿，明天早上再去不行么？”

“不行！”大姐说，“过几天就要汇演了，时间抓得紧！我回去还要继续排练！”

大姐几乎是一边走，一边这样回答妈。等妈从灶房里出来时，大姐已经拐过了一道弯儿，前往大队大礼堂那条路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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