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有那么一个铸铁坊还好说,若是没有呢?
百里昭,这个原本就恶名远扬的暴君,这个璧国百姓都闻风丧胆的疯子。
会让人怎么看?
百里昭倒是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可民心一向如此。
就算他暴戾,但不到极致,没有伤及民,便至多只是背后议论。
人言只对在乎者有用,对百里昭这样的人无用。
可倘若此事牵扯百姓,伤及无辜,那璧国民心又会如何?
到那时,便不再是背后议论。
会有无数人,盼着百里昭死,更会有无数人,冒着生命危险,想至他于死地。
沂王的这步棋,当真是狠。
难怪百里昭前世死的时候,种种因果皆来得顺其自然。
这背后,不仅是沂王,不仅是姜家。
更不知有许多人,在帮着沂王,盼望着沂王能将百里昭拉下皇位,就此除去。
不得民心的百里昭,无论如何,最终的结局也不会好过。
想到此,她眼中头一回多处一抹寒意来。
紧紧盯着于婉容,“我于姜家的婚事,早已不作数,可于小姐此番陡然提起,怕不是也觉得,我与此事同样有关?”
于婉容闻言,正对上她的目光。
瞧见她眼神里的冷意,竟莫名心头一惊。
她早前便已经将此人的身份悉数了解尽透。
这个常年在深宫,既不受宠,又一直没能找到妃嫔抚育。
这个一直以来,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为人印象。
这个她四下打听之余,也只听说脾性温和宁静避世的长宁郡主。
居然也有这般城府?
她也瞧着于婉容的眼睛,更是将于婉容眼里的不可置信,瞧得是一清二楚。
她知道,于婉容这是低估她了。
低估她这个,虽然在深宫不受宠、不受抚育、不训宫人,却早已见惯了手段的长宁郡主。
她是不惹事,但她不是瞎子,不是不看事。
正因她不被重视,因此她所能见到的,远比许多人要多。
那些被蒙蔽的,正是因为有人有心将其蒙蔽,才能让其身在局中。
而她只是个局外人,身在局外,自然能瞧清楚许多事。
前世她就是看得太多,听得太多。
才一心想着远离,想着能平安度日,能相夫教子。
殊不知,什么相夫教子,倒不如富贵滔天来得好。
这一世她正是想明白了,这才能看得更明白。
而于婉容,错就错在,遇上了她。
遇上了她这个早已得知一切的“前世厉鬼”。
“郡主误会了,”于婉容垂眸,避开她的眼神道。
“误会什么了?你这字字句句,不都是在意指我与此事有关?若非如此,又何必劝着陛下将我屏退,还是说,于小姐,另有所指?”她大大方方地看着于婉容,毫不留情地质问。
百里昭此刻的眸光只落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她从未在他面前与人这般较劲过。
她从来都是忍让,躲避的。
就算是受了伤,就算是承受了不该承受。
她也不曾这般说出过半句。
今日,她身上好似终于镀上一层熠熠之辉。
如蒙尘之珠拂去灰尘,夺目得叫人挪不开眼。
就好似又回到那一夜,她在他身边。
对他说:“阿昭,我来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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