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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名媛之殇(3)(第2页/共2页)

“不知道。”阿宁拿出了对抗审讯的姿态。同时,他看到不知何时,周继鄂已经放下小桌板,铺开一沓笔录纸,并且将审讯开头的嫌犯基本信息都填写完整。

周继鄂推了推眼镜,精明的眼睛暴露出几分冷酷。阿宁斜了他一眼,看来他要在这五六个小时的飞行途中做完预审笔录。

“你和李坤是什么关系?”周继鄂在笔录上写下了和他口中内容一样的文字,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朋友关系。”阿宁从容不迫。

“怎么认识的?”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大家坐在一起玩牌认识的。”

周继鄂记录完这段文字,放下碳素笔,缓了缓脸上绷紧的表情,稍稍侧身,仍然拿捏着公事公办的严肃腔调问:“能详细谈谈经过吗?”

“对,好好给我们讲讲,你俩到底咋认识的?毕竟一个社会人和一个官员成为朋友还是挺鲜见的。呵呵。”小瘦子总是在最微妙的节骨眼上巧妙地斡旋。

阿宁小幅度地苦笑了一下,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凭借常识他就可以推测,警方对自己和李坤局长之间的事情就算不了解全部细节,肯定也了解大概。既然是审讯的一部分,那么,自己有必要如实交代所有情况。否则,如果说谎的话,自己只能越来越被动,搞不好会因此而作茧自缚。

面对目前的情况,阿宁几乎可以断定,李坤局长折戟沉沙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了。断联系这几月应该就是个潜隐的预兆。但自己并未重视,原因有二。其一,李坤为人左右逢源,上下贯通,是个优秀的政治家,基本不会在小事上翻船。其二,自己和他之间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劣行”瓜葛,无非是自己从他手中借了两千多万块钱周转生意而已,这是典型的借贷关系,就算追究起来,也属于民事纠纷的范畴,大不了被责令还款到头了。哪怕他借给自己的钱是公款,或是犯罪所得的赃款,也不重要,因为人民币上面不会标注哪张钱是血汗钱,哪张钱是赃款。

看阿宁眨着眼睛想事儿,周继鄂板起了脸,郑重其事地说:“张宁,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李坤已经到案,他是纪检部门从加拿大多伦多引渡回来的。到案后,他对你们之间的问题供认不讳。我们只是想从你这里证实一下,看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对,说吧!对你有好处。”小瘦子急忙附和。

阿宁苦笑,现实就是如此,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被揪住了线头,那么,无论编织得多么细密的网,都势必在有关部门潜心的拆抽下变成一条清晰笔直的线。由此,所有同党都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所以,似乎所有胆敢以身试法的狂徒都逃脱不了这个轮回的魔咒。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所能驾驭的空间不大,必须慎之又慎地面对警方的审讯,从他们的言谈中分解出有利于自己的因素,但凡能抓住对方一点破绽,都会有保全自己的希望。

机智角逐机智,怀疑吞噬怀疑,阿宁和三个侦查员的争斗已经接近沸点。

一番犹豫迟疑,阿宁没有立即开口,他淡定地说:“让我想想。”思绪陷入回忆中……

2005年春,二十九岁的阿宁和石头几乎淡忘了从江城劳教所脱逃这件事,他俩在滨城一片富人聚焦的小区里开了两家足道馆,由于经营有方,小生意蒸蒸日上。

但,这对阿宁来说确实是小生意,他的主业是设赌。

四月末的一天,阿宁和两个哥们在滨城著名的“海都”商务会馆设了个赌局。这个赌局不是普通的赌局,而是采用当时高端电子设备进行技术**的骗局,俗称“事儿局”。

首先,阿宁他们提前在会馆开了房间。这间套房一住多日,每天通过各种渠道吸引几个“死羊”在这里用自动麻将机打打麻将、玩玩牌九,基本上来的人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实在没有“新鲜血液”的时候,几个自己人就在房间里玩“三打一”,主要就是为了营造出和谐的**气氛。

做这一切的终极目的是要设计一个大“管道”(有钱人)。

这个人就是滨城某局的实权副局长,名叫李坤。

当时李坤四十九岁,事业如日中天,可谓官运亨通、财源广进。他有些小膨胀,除正常工作外,他放松自我,迷恋上了**。

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像李坤这种特殊身份的赌徒是不会与社会上的赌局瞎掺和的。他们几个局处级干部都是这家高档会馆的金卡会员,三天两头地在这里开房聚赌。赌资数额巨大,而且总是开同一间房,就在阿宁他们这间包房的斜对门。

会馆的女经理基本上都做兼职,那就是伺机傍上来这里消费的权贵富贾。主管这一楼层的漂亮女经理在“狩猎”的间隙,自然逃不脱阿宁那令女孩儿怦然心动的俊朗外形的迷惑。

几经接触,*流倜傥且英武雄壮的阿宁就与貌美如花又现实拜金的女经理有过了几次*体瓜葛,深深地将她“睡服”。但这种路边带着隐形毒刺的野花是无法在阿宁心里荡起波澜的,几次过招之后,他逐渐厌倦了女经理身上那种交际花特有的“杂味儿”,果断地在生活中将其拉黑。

可是,流水无情,落花却有意。女经理被阿宁身上那种独特的、精品的男子汉气质深深迷醉,在遭到阿宁明令拒绝后,她退而求其次,只要求保留自己在阿宁身边出现的权利,她甘心做一条“水草”。

所谓水草,在她与阿宁的口头协议里,扮演的是垂钓有钱男人的诱饵。钓牢后,将“金主”带入阿宁的赌局,利益上二八开,她当然是二。

虽然精神上有了依靠,但*体上,她仍然是“孤芳自赏”。纵然是这样,这位女经理依然乐此不疲,这不能不说是另类女人的一种另类悲哀。

女经理叫高妍。

李坤是高妍奉献给阿宁的第一条大鱼。

阿宁他们采用的高端电子设备是一块挂式钟表。这块表与普通家庭悬挂于厅堂的钟表一般无二,表盘方方正正,表针滴答作响,计时精准无误。但是,如果不砸碎表盘,任谁也无法猜到,抹黑的表盘外圈里实际掩藏着高技术含量的机密。一个可调换角度的微型摄像头如间谍的眼睛一样藏在里面,阿宁他们提前多日将钟表挂在套房里,又事先买通吧台服务员,将特制的扑克牌寄放在那里。一开赌,服务员送上来的扑克牌就是道具。

会馆楼下停车场的那台“松花江”微型面包车里,有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台小电子荧屏。所接收的画面就是微型摄像头传过来的图像,牌桌周围的景象和每个赌客分到的牌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下。

赌桌上的红外线专用扑克牌被摄像机一拍,扑克背面的光膜所显示的花色和点数与牌面一致。阿宁的小腿肚上用松紧带捆着一只类似于小bp机的振动器,只要荧屏画面里显示阿宁分到的牌最大,面包车里的人就会按动遥控器,阿宁的小腿上立马传来微小的振动。隔着裤子,声音又小,旁人听不到。这就相当于阿宁在玩明牌,睁眼打瞎子。

李坤擅长玩儿的是“炸金花”,东北俗称“拖拉机”。就是三张牌比大小,玩法很简单,但拼牌时却异常激烈,大家斗智斗勇、尔虞我诈。

如果小腿上的“bp”机没有振动,哪怕分到三张“k”,阿宁也会巧妙的弃牌,因为别人手上肯定分到了三张“a”。只要“bp”机振动了,哪怕阿宁手上的牌“8”最大,他也会毫不迟疑地跟上去,甚至敢“梭哈”。因为这就说明其他人分到的牌点数小于“8”。

第一场,李坤赢了三万多元,是阿宁他们故意放的“水”。

第二场,李坤输了十七万。

第三场,李坤输了二十九万五千。

此后,接连一周,李坤没有现身。高妍也请了病假,电话关机,不知在哪里“休养”。

一周后,高妍上班了。她告诉阿宁,这几天她陪李坤到北戴河度假去了。并且,李坤准备跟阿宁玩儿场大的,赌桌上见不到一百万现金,人家就不玩儿。

而且李坤要求只跟阿宁一个人对赌,其他小角色一概不许入内。

一百万,在那个年代,在那时的阿宁眼里,抵得上他和石头全部的身家。两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一年到头钱不少赚,但花销也十分巨大,无论在挣钱上,还是在花钱上,两人都体现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疯狂。

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阿宁血液沸腾,像大力水手刚刚吃完菠菜般力大无穷。想都没细想,马上全力组织资金,准备应战。

因为他知道,只有两个人对赌更好,更方便监控扑克牌的花色和点数。

当李坤让服务生将装有重达三十二斤的崭新钞票的提包拎到套房时,阿宁的心里几乎笑出了眼泪。这么多现金如果摊平了,能铺满自家的小客厅。如果贴在高妍身上,她都不用穿衣服。如果缝在一起,都可以当被子盖。如果铺在大学门口,得涌上来多少校花啊!

钱味儿传进了鼻腔,残忍地挑衅嗅觉细胞,仿佛性*高涨时闻到了雏女*头的味道。

一向谨慎的阿宁被百万巨款麻醉了神经,未曾细细考证就盲目开局。

李坤这次要求换个方式,为了公平起见,他让身旁的高妍打开房间门,随便喊进来一个服务生,为大家发牌。

进来的是一个一身软肉的胖服务生,阿宁虽然没见过,但也没怀疑,服务场所换打工仔是常有的事,没啥大惊小怪的。

胖子憨憨地咧了咧嘴,脸上的青春痘红得扎眼。但能为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发牌简直太荣耀了,他笨手笨脚地按李坤的指点洗牌、分牌。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动作尽量快捷一些,仿佛多耽误一秒钟都是罪恶。

第一把牌,腿上的振动器没动静,阿宁假意跟了几千块钱,讪笑弃牌。

第二把牌,腿上的振动器像过电一样麻酥地按摩肌肉,阿宁和李坤开始一万一注的“闷”起来(闷就是不看牌先下注,最后比大小)。

当双方都闷到二十万的时候,阿宁心里乐开了花。为了戏演得更加逼真,他做出了胆怯的表情,带着俯首称臣的语气说:“哎呀李局,您财大气粗,我可比不了您,先看牌啦!”掩手一看,自己果真分到了一副大牌,三张牌分别是梅花q、方块k、红桃a。这可是大“拖拉机”啊!他的心怦怦直跳。如果对方的牌也稍大一些,互相跟上、互相厮杀一通的话,那么,仅这一把牌李坤这一百万至少要干掉一半。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阿宁冲李坤诡异一笑,真假难辨地说:“哎呀!李局,这把我可不弃牌了!两万,打打假,没牌的话你赶紧弃了吧!别受伤太深啦!哈哈……”

阿宁边笑边扔到牌桌中央两捆百元大钞,口中酸溜溜地哼喝:“你总是手太软、手太软,每次输钱到天亮……”

李坤看阿宁怡然自得地跟上了两万,将计就计,笑里藏刀地撇了撇嘴:“呵呵, 小帅哥,你是舍不得桌面上的钱,愣唬呢吧?我赌你手里连张带人儿的牌都没有!带你两手。”

说完,他没有看牌,而是又跟“闷”了一万。如此一来,阿宁就得跟两万。因为“拖拉机”的规矩就是不看牌的“闷”家可以用二分之一的钱数和看牌的一方拼大小。最后掀牌时,谁的牌大谁赢。

阿宁更兴奋了,腿上的振动器是最有力的根据,反正自己的牌比对方大,跟到啥时候赢到啥时候,拼到天亮才好呢!

他嘿嘿一笑,瞟了一眼坐在李坤旁边的高妍,阴阳怪气地说:“李局果然是人中之龙,不愧高经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成了您的红颜知己!呵呵,在美人面前可不能拉梭子啊!来,我睁眼的还怕你闭眼的不成?有种你带我二十手!”

说完,阿宁又扔上去两捆百元大钞。

“小伙子是那样的!这也是我愿意跟你玩儿的原因。来,就听你的。我再扔二十万,你跟四十万。”

李坤站起身,点了点钱数,洒脱无畏地又推上去了二十捆崭新的钞票。

阿宁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了,心花在亢*中怒放。q、k、a是“拖拉机”里顶级大牌了,能赢它的只有同花顺和“豹子”(三张一样的牌,比如三个9、三个j)。

再者,大牌和大牌相遇的几率十分渺茫,况且今天又只有两个人玩,“大拖拉机”碰上同花顺或豹子的概率跟火车撞大树差不多。

他漂亮的大眼睛里跳跃着无法自持的火花,看了一眼呆憨的“满天星”胖服务生,又看了一眼妩媚风*的高妍,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推上去四十万元鲜艳的人民币。

高妍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隐忧,但阿宁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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